-热face贴上了冷臀部

_(:з」∠)_

【楚白】相见欢

我的妈耶!甜炸了!!!!!

你鱼🍉:

甜,一发完


各位各位,看在我一直这么甜的份儿上,吃口安利吧[突然要饭.jpg]


楚白真的好吃,真的,特别好吃,好吃到暴风哭泣




文/俞止




相见欢





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


秀才从晨里起来就一直念念叨叨这么句话,嘚吧嘚吧地说是到了夏至蝉要叫了到时候七侠镇一定聒噪起来晚上睡不好白天也没办法好好儿工作这样会被扣工钱就没法给他芙妹买新的玉簪子了云云。白展堂打着哈欠听得脑仁儿里怔怔地疼,还是没忍住给人点在了柜台边上,清清静静地继续做他爱岗敬业的同福客栈好跑堂。


客人们喝酒,他给人添满一壶,得了闲还能在他们那张长桌上歇着嗑嗑瓜子儿。地郭芙蓉刚扫过,他忽然起了点儿恶作剧的心思,瓜子皮拢成一堆再鼓着腮帮子一吹,呼啦啦地就落了一地。


莫小贝今日先生有事儿不用上学,拉着他非要听他讲故事,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讲了李元霸,结果不知道话题怎么转的就变成了珍珠翡翠白玉汤巧偷贵妃镜。他还顺便怀念了一下从前京城皇甫太尉府的酒和茶,咂咂嘴意犹未尽地说那才叫一个好喝。


他忙了闲闲了忙混过去大半个上午,直到将近巳时,门口来了客。他迎上去,结果一不留神踩了人家雪似的白衣。他抬头瞅,这位白衣客站在门槛之内,熹光万里在他身后,浅笑三分不发一言,像个谪仙。


结果白展堂真真切切见到那人长相时整个人跟被反点了穴一样愣在原地,内心波动程度不亚于当时葵花派的标志出现在客栈。这人他太熟了,初遇相熟上元夜,之前种种都又冷又热地涌进他四肢百骸,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那人还在那里摇着折扇只看着他。


“那个。”他收敛心绪,硬着头皮咧嘴堆笑装不认识地往前凑。“客官您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来人笑得云淡风轻,答曰:“寻人。”


“哎哟。”白展堂甩甩他那条白毛巾哼一声:“那可不巧啊,我们这儿小镇子小客栈一群平民老百姓,没啥人儿可寻。您要是想吃点啥,有今日特供溜肥肠儿。”


“我来寻你。”白衣谪仙向前几步离他更近,声音温润清朗,像是要把他溺进郁金的香里。他道:“许久不见了,小白。”


“叫啥小白管谁叫小白呢。”白展堂翻个白眼儿,哼哼着把毛巾甩得灰尘四起。他看着白衣来人轻皱眉以手掩口鼻,动作还是做得高雅潇洒,心底下就更觉得不满。结果不到一会儿就听到小郭咋咋呼呼的声音卷着掌风过来,笤帚一扔冲他喊:“白展堂我刚扫完的地你怎么不把瓜子皮也吃了!你甩啥呢让不让客人吃饭了!”


他还没来得及答,客栈里的人便呼啦啦地全聚齐了。白展堂翻个白眼儿,恨不得把心里那句个个都是凑热闹的主儿给写下来挨个儿贴脑门儿上。现在可好,门口这么个白衣佳公子藏都没个地方藏,光是站在这儿,修长如竹的身姿和好看得要命的皮相就死死勾住了这群人的目光。


两年了,还这样儿可哪勾人。白展堂撇撇嘴,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绪,叫他差点儿咬碎了一口白牙。


“你们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哈喇子都擦擦。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吗,有我好看吗,嗯?”


众人心照不宣地忽视了后一句话,转而问到:“老白这你认识人儿?”


这要说楚留香楚盗帅、正是知名程度直逼他这位盗圣甚至还高出一截的那位,这群人准得把房顶都掀了。他只好嗯啊答应着,一边思考该怎么跟大家说这人就是江湖里那个姓楚的贼头子。


“咳,这就那谁。”结果白展堂最后还是心虚地挠挠鼻子,——他身边那人惯有的小动作。“那个、楚留香。”


“哦楚留香啊。”众人泄了口气正要四散开,又突然一下听清了名字靠回来瞪大眼睛:“……啥!楚留香!”


“这这这位就是江湖人称盗帅的楚留香?”


“伴花失美、踏月留香的香帅楚留香?”


“我追风师兄追的那个楚留香?”


“江湖杂谈报年度票选最想嫁的榜首楚留香?”


楚留香笑着作揖行礼,客栈众人惊叹,等察觉到四面八方聚过来的视线后又一边安抚食客一边凑近压低了声。李大嘴的瓜子碗被小郭抢了去,他就只捏着几颗瓤儿惊讶地问道:“这位就是白爷您当时比轻功光脚还顶风才输了的楚留香?”


“啊、那啥……”


大嘴的提问跟大家的画风差了太多,那是他以前装样子说的大话,他当时哪想得到他这辈子还会有当面撞上另一位当事人的时候。白展堂发虚地解释还没编出来个一二三条,他身边这位便已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哦了一声,声音沉下来语调挑上去,清朗又暧昧,听得他腿软。


哦什么哦。他壮着胆子瞟回去,用眼神刀子狠剜一下那人。


“确是如此,白兄轻功极佳,与我不相上下。那日——”谁知道楚留香真顺着话往下接,摇着扇眉眼含笑地瞥了一眼身边怂成鹌鹑样儿装作四处看风景的人,笑道:“那日确是楚某沾了风的便宜,险胜了。”


众人拖着长音啊了一声,个个表情意味深长。


“不是你们这都啥表情啊。”白展堂突然觉得扎心,于是对着众人痛心疾首地指指点点。


“你俩还真认识啊,我还以为老白瞎扯呢。”郭芙蓉明显已经忘了要找白展堂算乱扔瓜子皮的账了,她和无双两个越凑越近,画风急转成了含羞带怯的迷妹样儿。


不光认识,还跟这老狐狸有一段孽缘。白展堂在一边儿暗想,咬着指甲没敢说。


“不光认识。”老狐狸楚留香却摇着扇径直把话说了出来。“楚某与小白两个,还有一段情。”


“哦——等等?啥?”


“小白两年前不辞而别销声匿迹,楚某寻至今日方才寻到。”楚留香话说得诚恳,他转向白展堂,放柔了声音又道:“跟我回去吧,太尉府后院的杏长的好,定一说今年的杏也甜。”


“盗圣不光偷物件儿,还偷人心啊。”


楚留香最后一句幽幽地往他耳朵里钻,白展堂抱着柱子捂脸欲哭无泪。他是无辜的啊,怎么这话说的倒像是他负心一样。




白展堂战战兢兢地忙活了一天,本来是如每天一样的迎来送往,只不过现在总有道视线自堂中盯着他,烧得他后脊骨发烫。


佟掌柜的还是看出了点儿什么, 她站在二楼楼梯口正能看到楚留香执盏饮茶时的灼灼目光和自家跑堂躲来躲去的视线。年轻人啊,她叹口气,突然又想嘚吧起自己的经典台词。


当天打烊后白展堂到底还是堆着笑凑过来。他当然知道楚留香是因为啥来找他的,毕竟当年才刚刚互通了那点儿心意,结果他第二天便跑了,还跑了两年,半点儿消息都没留给楚留香。


“那个、小楚啊——楚大侠、楚大哥盗帅香帅留香哥哥!你是不是还气呢?”


“气,当然气。”被喊了一溜名字心里挺受用的盗帅眯了眯眼,故意做给人一副真生气的样子,道:“气楚某空有盗帅浪荡虚名,竟连所爱之人都看管不住。”


“欸你这人,跟你说正事儿呢!”


“楚某说的也是正事。”他一顿,神情终于认真沉静下来。“小白,别再跑了,我寻你两年,你可知——”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蜡烛一灭人又跑了。他看着那道往房顶窜的白影皱了皱眉,眸色暗三分,更攥紧了手中的折扇。


这一次万不可再叫人逃了。


再说这边,这边厢白展堂径直逃上了房顶,看着月明星稀啧啧叹着嗑指甲。他是怂,却又不是傻,楚留香一双眸中的情绪他看的通透,所以才愁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半晌,他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佟湘玉探出个脑袋,摇着她的团扇扑开飞蛾,提着裙角也上了房顶坐在他旁边。


“展堂——”


“我知道,掌柜的,我这不正想呢。”


佟湘玉的汉中口音他都听了两年早就习惯,心思也懂。但他现在脑子里面都乱成了浆糊,从前闯荡江湖的那些事儿在他脑子里又明晰起来。尤其是关于楚留香的那些,澈静通明得跟皮影戏一样在他眼前翻来覆去地重演,他连忘都忘不掉。


“那你就想呗谁管你,我就是怪无聊的,你给我讲一下你咋认识……”她四处看看,压低了声音。“咋认识盗帅的呗。”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哎别掐我啊疼疼!疼!我讲还不行!哎呀妈呀你瞅你给我掐的,青一块——”


他揉着刚刚被佟湘玉掐的胳膊,龇牙咧嘴想着该从哪儿开始讲。他年轻的时候就那几件破事儿,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时候就是太年轻,咋整,少男之心太容易被鹿撞了。”


白展堂这么说,吸了下鼻子,又摸摸心口。——那儿横着一支短笛。




那时候白展堂还叫白玉汤,因得贵妃镜和九龙杯的事儿,人称珍珠翡翠的盗圣。——虽说他自己也总觉着像是道菜名儿。


白展堂那时候还不像如今在七侠镇同福客栈这样,少年十七八岁的时候最是轻狂。初出茅庐闯荡江湖,凭借一身好轻功得了些不大不小的名声。他常到当年好友皇甫定一府上蹭口好茶顺块儿青玉,嘚瑟几天再好好儿的给人送回去。或是晃晃悠悠去花满楼那儿嗑着瓜子听一下午的曲儿,给人讲太尉府又有啥趣事儿,任凭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再怎样瞪他都死赖着不走。


那才是他至今仍觉得是好日子的真江湖,好友二三,活的恣意。他看的不远,只想过好当下。没人追杀,成天嘻哈打闹着,混吃混喝地过去,不曾尝过愁滋味。


然后、然后可不就是那时候认识了楚留香个老狐狸。


他自己也记不得是哪天,兴许是个春,太尉府后院儿搞了个赏春会,说得怪热闹,其实也就是他们这几个相熟的人找由头聚一聚而已。


那几个知识分子在一处吟诗抚琴舞剑,净是些文绉绉地他听着脑瓜仁儿生疼的东西。院儿里没人管他,他顺了一道儿零食,然后往东墙根儿的杏树上随意寻了根枝杈,一靠一倚,啃着黄澄澄的杏儿吹短笛。


然后?然后他嘴里的杏儿就叫人给抢了。


白展堂这时候痛心疾首地讲,然后还晃晃手指特意给佟掌柜强调——那杏儿是定一种的,特甜,他才刚刚咬了一口。


当下被抢了食的白玉汤跳下树瞪人,抢他杏儿的那位站在他面前十步的树影里,像不沾地上的半点儿尘。坠着玉珠的发带随东风轻摇,银冠白衣、玉佩折扇,眉目画儿一样的好看,像是个说书人嘴里的谪仙。——只不过这谪仙另只手里还拿着他的杏儿,金黄的果子上留着他自个儿的牙印儿。


“来者何人!”他作势要点,手上挽了个花儿。自北地来的口音显得他倒没什么震慑力,反而像只炸了毛的小动物。“你有能耐抢我啊,抢我杏儿干什么玩意儿!”


偷果的谪仙也不恼,拈着发带笑得像只老狐狸。开口的声音极清朗好听,调笑语气透了两三分暖,搅弄人心酥麻了半边。道:“那、这杏子换你,怎么样?”


“行……个鬼!”白玉汤眼珠儿一转反应过来,伸着爪子跟他嚷嚷:“别扯没用的,果儿先还我!”


他伸手来抢,闪转腾挪招式灵巧,可他对面这位动作更是行云流水,全然不费力一样,白衣白扇舞得像江海凝光。白玉汤逐渐的落了下风,也突然看出来这人压根儿不曾认真,就是在逗他玩儿。


白玉汤气得扑上去咬,对方怕他摔了反而搂上他的腰,后退一步,就将整个人都带进了怀里。


“香帅。”


这种混乱局面还是花满楼出面才化解了的,黄衫的公子冲那人点头致意,偷杏人才放开了被抱懵了的白玉汤笑着回礼,道一句:“七童,许久未见。”


“白兄,这位便是盗帅,楚留香楚香帅了。”花满楼把人指给白玉汤看,又向着楚留香语带笑意道:“这位,是盗圣白玉汤。”


江湖里的人,相对抱拳作揖便算认识,几杯酒灌下去也就成了七七八八的朋友。先前白玉汤还对着楚留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这挑那,结果三碗梨花白而已,便已经拽着人衣袖喊楚大哥了。


“哎哎不是,你堂堂一盗帅,干啥、干啥拿我杏儿啊?”


“你还惦记这事呢?”楚留香看着醉在自己怀里傻乐的人有些哭笑不得。花满楼把人丢给了自己,虽说自己倒是乐得接管这位瞧着一点也不像江湖人的小盗圣。“听你曲儿吹的好,想认识认识,结果见你躺树上样子可爱,想逗逗你罢了。”


“实话跟你讲,我、嗝、我就会那一首。”


“就一首也好听。”


“牙碜。”白玉汤一边傻笑一边嫌弃似的戳他,东北口音让酒染得黏黏糊糊。“就嘴好,怪不得叫盗帅,虽然长的、长的照我还是差点儿。”


“是是是。”楚留香的声音都不知道怎的便柔了下来,他还伸出手指刮刮人鼻子,道:“没你好看,白玉美人。”


白玉汤当时应该在为那句白玉美人嘿嘿嘿傻笑,再醒过来后楚留香就小白小白的喊他,一来二去地越来越熟,关系倒也比花满楼几个更亲近起来。


有时候白玉汤非要找楚留香比试轻功,输了便梗着脖子赖鞋不舒服了或是今天逆风。楚留香半点儿不反驳,只是笑着看他,一双眸里情意浓得化不开。


那几年本是云游天下的楚留香便留在了京城,胡铁花问他时他也只说有要事,其实也就是每日里陪着白玉汤到处溜达而已。他家小白有什么想吃想要的他转手便能给人寻来,向来没有二话。叫陆小凤来说,便是真真宠得令人发指。


只不过时日一长,香帅之名天下尽知。楚留香生得最是好看,行事又潇洒风流,惹得京城上下的女孩子们个个倾心爱慕,身边莺莺燕燕环着绕着。那时候白玉汤傻狍子一只,七情六欲一窍不通,他只知道自个儿心里泛酸,又摸不清留香心里想的是些什么,只好每日里愁得啃指甲,啃出个花儿来,还得了京城第一届美甲大赛的冠军,那是后话。


然后这日子过得飞快,直到两年前的上元夜,楚留香领他在庙会灯市玩儿。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时候,一黑一白两道影儿往人家房顶一窜,裹着厚实的棉衣大氅,清出一块儿没有雪的房檐,烫过的酒一人一杯,坐在一起看远处花灯流水向下游飘去。


楚留香突然就跟他说喜欢他,他被惊得七荤八素,也迷迷糊糊地跟着回了一句喜欢,这大概也算是互通了心意。可夜里胡铁花却来找那人说是什么蓉蓉有事寻他,楚留香连夜策马离开。结果白玉汤自个儿一人在皇甫定一那儿待到第二日凌晨,没等楚留香回来问个明白,倒是顺了几两银子,跑了。


再之后,再之后他就和很久前的朋友姬无命两个人为了颗夜明珠误打误撞地认识了佟湘玉,改了名叫白展堂走进这间客栈,过起了平平淡淡的小生活。至于楚留香,白展堂本来还以为此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结果你没想到,人家楚大侠满天下找你吧。”佟湘玉问。


“没想到,真的。”白展堂特别诚恳,表情和语气都是。“我真没想到他还这么找我,我要是知道再跑远点儿好了……”


“展堂,你那时候是因为啥想跑的?”


“我不知道啊,可能就这儿、这儿。”他用手指戳戳自己的心口,眉毛拧到了一起。“这儿堵着,咋都不对劲儿。”


“展堂你就说你喜不喜欢人家楚大侠嘛,这点儿事情磨磨叨叨地扯了几年了咋还说不清楚?——哎呀你别咬你那手指甲了手都啃没了。”


喜不喜欢?白展堂有点儿懵,他哪知道喜不喜欢,他不就是不愿意看楚留香那副风流样子嘛,也不愿意看身边总环着拥着的莺莺燕燕。当时他跑还不也是因为这个,某人仗着副好皮相到处撩,红颜知己得掰着手指头数。还常跟他说是流水无意,那也抵不过姑娘们一个个落花有情啊。他看不过去眼罢了,心里酸得难受罢了,这怎么能叫喜——


喔,这叫喜欢啊。


白展堂突然福至心灵,以前种种、他分不清真假的情话一下子全涌上来,一齐想起的还有楚留香赔给他的杏儿、给他买的糖葫芦、上元夜道了心意后的眼神笑意,他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当年跑得确实太说不过去。他被自个儿扭扭捏捏的心思整了个红脸,选择性忽视了佟掌柜的白眼儿,同时倒是敏锐地察觉了檐下白影和郁金味儿。


“小楚?喜欢啊,喜欢,贼——喜——欢——!”


这是盗帅来听墙角了,白展堂眼珠儿一转,觉得这时候不该怂。所以他故意提高了些声音,狡黠又好笑地听那人踩滑了瓦片的细响儿,又添了一句:“不是贼也喜欢!”


然后他美滋滋的听声音更乱,过了不一会儿,郁金味儿就也淡了。


他转回来看佟湘玉冷漠脸拿扇子拍他,说:“想明白了?”


他一笑:“嗯呐,明白了。”


佟湘玉说好,提着裙角站起来。“那麻烦盗帅踩空了的瓦从你工钱里扣一下哦,琉璃瓦,一片一钱六文。”


“啥?佟湘玉你净瞎扯就你这还琉璃瓦——”




白展堂第二日睡醒了爬起来要开门营业时,才看到楚留香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坐在大堂喝茶。他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系腰带一边跟人打招呼,道:“哟大清早儿就喝茶啊。”


“嗯。”楚留香答,转过来看他时,唇角笑意藏都藏不住。


“啧,乐的怎么这么一言难尽呢。”


“得了爱人回答,合了心意,自然高兴得只会傻笑了。”


白展堂说不过他,只翻个白眼儿,卸下门栓往客栈里迎客。楚留香看他有趣儿,白展堂较从前那个白团子变了许多,却又说不上变了什么。——反正他都一样喜欢就是了。


“你啊,还得走?”忙的间隙白展堂哼哼着问他。瓜子儿是五香的,不知道无双搁哪儿买的,咸了。


“若我说是呢?”


“走了好走了好。”他没个好声好气的接着哼哼,“您楚大侠趁早走,出了七侠镇左转广阔江湖等您继续踏月摘星。”


“不行。”楚留香拈着坠着玉珠儿的发带把话说得正经又漂亮:“楚某可是将心留在这里了,还望白盗圣好生收着。”


“欸你这人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许调戏良家少男,你等我让小六儿把你抓衙门里你对着娄知县耍嘴皮子去。”


“你舍不得。”楚留香歪歪头笑着看他,扇合在掌中,春风二里,发间束带轻晃,衬着熹光好看得像西凉河岸逢春而生的桃杏。他顿一顿,挑眉眨眼弯唇小动作做得勾人,又说:“楚某所言句句属实天地可鉴,故此,还劳烦白公子在楚某心尖久住。”


“……啧,个没皮没脸的。”


白展堂拧着劲儿窝在太师椅里坐没个坐相,听了他话才翻个白眼红了耳尖儿,撂下瓜子碗作势要点他。楚留香也不恼不躲,反而更凑近了些,仍是那副勾心摄魄的潇洒风流样子,折扇一开笑意清浅。只不过明眸里却没了轻俏戏谑,似是尽盛了桃花露梨花白,温润得化成三春清潭,然后那些经年累月揉进心里的、情啊意啊又想宠得无边无际的千百种暗生心思便都明晃晃地堆在眉梢眼角。


楚留香其人,丰神俊朗的白衣浊世佳公子,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这幅痴情样子偏偏半分不剩地全留给了他面前吧唧吧唧嗑瓜子的小怂包。白展堂瞟了一眼,别别扭扭地再瞟一眼,嗑瓜子没留神咬了手,吱哇喊疼的时候又被对面那人视线里炽热浓烈的心绪给臊得满脸通红。


“你说这话也不嫌牙碜。”


白展堂嘟嘟囔囔,楚留香凑过来点儿给他揉手,两三下便十指交缠,揉着揉着他白净的手指就叫盗帅全给团进了温热的掌心。


“哎哎哎楚留香你别跟这儿动手动脚的我瓜子儿瓜子儿欸掉地上了——”


“小白。”


“又干啥啊?”


楚留香也只是想喊他,那人又怂又骄气的样子逗起来特有趣儿。他极少叫白展堂的大名,平日里都是盗圣啊白公子啊杂七杂八含混着亲昵宠溺玩笑似的乱叫。他长白展堂几岁,更多时是喊小白的。就如此时,他声音最是温润清朗得好听,短短音节从心尖里挑出来,又经舌尖滚着一层蜜,喊出来时就成了含情带意的一句,“小白。”


“这怎么办才好?”楚留香攥紧白展堂玉一样的手指尖儿不撒手,装模作样地叹气道:“小白真叫人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得得得我算是怕了您这张嘴。”白展堂拍拍手上的灰,把碗一推。“去,给你白爷扒两斤瓜子儿。”


“行。”楚留香答应得爽快,叫人觉得往日那江湖最为潇洒的香帅都转了性子一样。“不过胡铁花说瓜子嗑咸了掉头发。”


“少扯那没用的,扒去。”


“好好好,白公子白少爷。”盗帅尾音含笑,悠然起身长腿一跨,便迈过了长椅绕过桌角,一手撑着太师椅的扶手俯身下来,瞧着像是将白展堂揽了个满怀。而后折扇半展,尽隔开食客视线,楚留香逐寸靠近,全不顾白盗圣臊得通红的脸和惊得没地方搁、只好揪着他银绣云纹衣襟的手,啾地一口,坦率大方地亲在人鼻尖儿。


白展堂这边都吓出了双下巴,一边推他一边眼神乱瞟结结巴巴地嚷:“那啥,你再、再给我整筐桃儿,脆的啊,不脆白爷不给银子。”


楚留香被推开两步,他摸摸自己的唇,笑道:“这就去,你且等等。”


他说着玩儿的,结果香帅这双拈花窃玉的手还真就给他扒了一天的瓜子。他夜里客栈打烊后这人还挑着眉喊他,然后端着大嘴厨房里的小盆推到他面前,干干净净的瓜子仁儿,洗净的桃儿跟杏儿,还有一小瓷碗儿的山楂糖水。


白展堂在桃杏间挑挑拣拣,楚留香就坐在他旁边托腮极专注地看他,一直看到白展堂不自在的清清嗓子,跟他说:“你看我这支使你一天了,你要不也提个要求?”


“真提?”


“嗯呐,你提吧,白爷肯定给你办妥了。”


“那好。”楚留香伸出食指晃晃,“我一只求你别再跑了,哪怕游山玩水,好歹叫我知道去处。”


白展堂啃着桃儿噗嗤一笑,鼓着双颊,话说得含含糊糊:“叫你说的跟我还能往哪儿跑似的,放心,我跟着掌柜的游山玩水撑死了也就到西凉河儿十八里铺。”


“好,这二啊。”他看着白展堂笑便也想跟着笑,“我只求你平平安安。”


“这个更好办了!”白展堂一拍桌子,眉间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得意。“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就想搁客栈里混个安生日子。”


楚留香喜欢的这人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显得清爽又干净,带着英气清秀的好看,又因得表情丰富有趣而显得整个人都如春色般灵动。楚留香忽地便想起,很久以前,他应邀到太尉府一聚。后院儿一棵杏树上,九重天澈净空明,流云千顷向南去。年少者攥着杏儿,小调轻盈欢快。跳下树来对他怒目而视时,落得满身树影一指纱。


楚留香凑近一点,声音又压低了些,叫这么一双含情带意的眼睛盯着,听到的什么话都带了些蛊惑人心的意味。他道:“我有些事还想请教盗圣——寻常人家的夫妻两个,女子都叫自家男人什么?”


白展堂懂了,在烛火里翻个白眼儿说:“……死鬼?”


楚留香没想到,被这称呼惊得呛了口茶水,不过转念一想倒笑得更像只老狐狸了。


“咳,叫这也行,到了榻上也这样叫倒好。”


“哎呀妈呀楚留香你老流氓干啥呢别瞎摸——哎!哎!裤腰带!别拽!那是掌柜的屋儿,这边儿——!哎我瓜子儿!我桃儿!”


他笑着堵上了白展堂聒噪的唇尝滋味。桃是甜的,他阖着双目笑着想。


他家盗圣也是。




                        完.


来,吃口安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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